盜竊他人比特幣，竟然不算偷？_NER

原文作者：?曼昆區塊鏈律師團隊

2022?年?11?月?23?日，分布式資本合伙人沈波在推特上發文，說自己的數字貨幣錢包被盜，損失金額高達?4200萬美元。

金融活動，而個人支配的比特幣也不能認定為刑法意義上的財產。在比特幣無法認定為財產的情況下，非法竊取比特幣的行為，需用計算機信息系統犯罪予以規制。”

看完文之后我陷入沉思，憑借樸素的法感覺，既然我的東西被偷了，偷東西的人不自然應該是以盜竊罪定罪處罰嗎，為什么會以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定罪處罰呢？

二、盜竊數字貨幣為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合理嗎？

動態 | 利用SIM調換技術盜竊比特幣男子被判賠償7580萬美元:據路透社消息，5月10日，美國加州高等法院文件顯示，利用SIM調換技術盜取比特幣的Nicholas Truglia盜竊加密貨幣罪名成立，向原告加密貨幣投資者Michael Terpin支付7580萬美元賠償金。此前報道，2018年11月，Nicholas Truglia被曼哈頓當地逮捕，原因是其黑入他人手機以盜取加密貨幣。被盜者Michael Terpin要求其賠償8100萬美元。[2019/5/11]

首先要明確一點，雖然這篇文章發表于中國檢察官雜志和微信公眾號內，文章作者也是在職檢察官，但是嚴格來說，這篇文章只是一種學理上的討論，并不構成具有法律效力的司法解釋。但是這種實務類文章，在各地司法實踐中也是具有一定的指導作用。

聲音 | IOTA：大部分被盜代幣已經找到 盜竊為黑客個人所為:據路透社消息，IOTA基金會一名高層官員表示，從該公司投資者錢包中竊取的約1000萬歐元加密貨幣已被找到，但這些資金將被執法部門用來作為證據，以指證這起盜竊案的嫌疑人。而據此前消息，歐洲刑警組織宣布，英國一名36歲男子涉嫌在2018年1月從全球超過85名受害者的錢包中盜取價值約1000萬歐元（1134萬美元）的IOTA代幣，已被歐洲刑警組織和英國警察機構逮捕，并查獲一些電子設備。“據我們所知，這1000萬歐元中只有一小部分沒有找到，”IOTA聯合創始人兼董事會聯席主席Dominik Schiener接受路透社采訪時說。目前交易所已經封鎖了黑客的賬戶。Schiener稱他已經與該案件的執法部門合作了幾個月。Schiener還表示，他們起初認為這是一個有組織的團體所為，但現在看來，黑客行為是“有正常工作且受過良好教育”的個人所為。[2019/1/31]

以我本人在裁判文書網以“比特幣”“盜竊”為關鍵字進行檢索為例，各地法院既有以盜竊罪進行定罪處罰，又有以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對被告人進行定罪處罰。一份大連市中級法院的所做的遼?02?刑終?258?號刑事判決書具有一定代表性，在一審認定被告人為盜竊罪的情況下，二審法院撤銷一審法院判決被告人犯盜竊罪部分，改判當事人為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相對應的刑期也從十一年驟降至四年。

動態 | General Bytes否認存在比特幣ATM惡意盜竊軟件:據Crytovest報道，比特幣ATM生產商General Bytes否認了比特幣ATM存在惡意軟件的說法，并稱黑客出售的產品是假的。此前趨勢科技曾發布報告稱，一種針對比特幣ATM的惡意軟件允許黑客竊取價值高達6750美元的比特幣，該軟件在地下論壇標價2.5萬美元。[2018/9/20]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沿著這篇文章的思路，思考一下認定盜竊數字貨幣為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的合理性。

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設立在刑法分則第六章擾亂公共秩序罪中，可見，本罪所保護的法益應為為計算機信息系統的數據安全；盜竊罪則是一個傳統的自然犯，其所保護的法益為他人占有的財物，此財物的范圍包括有體物、無體物和財產性利益。非法竊取比特幣這篇文章中之所以認為盜竊數字貨幣構成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是因為數字貨幣在央行、工信部等部委發布的通知中認定不屬于貨幣，不具有財產性質，不符合盜竊罪中的財物概念，所以才應以非法竊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定罪。

河南破獲全國首例比特幣盜竊案 嫌犯作案三起涉案千多萬:近日，河南省中原油田局成功破獲了全國首例比特幣盜竊案。嫌犯戴某精通軟件編程，把下載的正版錢包軟件破解后，加入傳輸用戶名和密碼的程序盜取比特幣，一旦別人把比特幣存入電子錢包，他就會知道對方的賬戶名和密碼，并轉移電子錢包內的比特幣。他把盜取來到比特幣分散存在上百個網絡錢包中，來回轉移，確認安全后在交易平臺上低價賣出。通過這種方式，戴某已經作案三起，涉案2000多萬元。目前，已經查清戴某的賬戶并凍結，追回贓款200多萬元。[2017/12/24]

但是這篇文章中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通知中寫道“雖然比特幣被稱為‘貨幣’，但由于其不是由貨幣當局發行，不具有法償性與強制性等貨幣屬性，并不是真正意義的貨幣。從性質上看，比特幣應當是一種特定的虛擬商品"。通知雖然否定了數字貨幣的貨幣屬性，但是從來沒有否認數字貨幣的商品屬性，既然是商品，則自然應當被視作“財物”進行刑法上的規制與保護。

從另一個角度思考，為全社會所拒絕的物品，其非法屬性甚至有全國人大所制定的法律為其背書，其不僅不具有商品屬性，甚至我都不認為其具有物品屬性。但是，《全國部分法院審理犯罪案件工作座談紀要》中明確說明“盜竊、搶奪、搶劫的，應當分別以盜竊罪、搶奪罪或者搶劫罪定罪，但不計犯罪數額，根據情節輕重予以定罪量刑”。既然在法律中都對其進行否定性評價的可以作為刑法中盜竊罪所保護的“財物”，那么我們有什么理由把一個僅僅由部門規章排除在貨幣之外的財物排除在盜竊罪的法益保護范圍之外呢？

將盜竊數字貨幣認定為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在實務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如何確定最終被告人刑期。按照前述文章邏輯，數字貨幣不視為刑法意義上的財產，則數字貨幣就沒有認定其市場價值的必要性與可行性。同樣我們也可以依據“審理犯罪紀要”中所說同理適用，不計犯罪數額。但是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的入罪標準其中一項就是“違法所得五千元以上或者造成經濟損失一萬元以上”，既然數字貨幣被盜無法進行價值評估，那么該如何認定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造成的損失，也是一個需要研究的問題。

最后此篇文章認為，盜竊“冷錢包”的行為因為沒有入侵計算機系統的行為，沒有造成實際損失，是無罪的行為。這個結論我不想從法律角度解讀，只想問問，根據能量守恒定律，被害人花大價錢買了數字貨幣存在“冷錢包”內，但是盜竊“冷錢包”又沒有侵入計算機系統，行為人不構成犯罪。那么被害人連救濟的途徑都沒有，他的錢去哪了，憑空消失了，能量在這一刻突然不守恒了？

最后，我想說一下，作為數字貨幣的玩家，在數字貨幣遭遇被盜的情況下還是要找報案以維護自己的權益，畢竟最終的盜竊數字貨幣的司法實務中，還是有以盜竊罪定罪處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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